#前代長虹前代青光cp衍生
#私設名:白貓——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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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生死有命,地府終日事忙,城隍二十四陰陽司各司其職,每日都像打仗似的,而其中來往於陰陽間專於巡察人鬼言行舉止的巡察司司官尤其疲憊。
而在酆都冥主下令,叫二十四司打點一切準備送一批已經經受過刑罰償還過生世債的人去投胎後,巡察司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就事論事,雖則我們鬼仙也沒有說累的喘氣之說,但也不代表我們不會忙得疲憊。
我升入巡察司不久,是一名小鬼仙,此時被我們巡察司的司爺派下去刀山地獄去審查有哪些陰魂償過了債,準備點人上去奈何橋孟婆處投胎。
刀山地獄罰殺生者,被打入刀山地獄者無一不令脫光衣物,赤身裸體爬過一座又一座刀山,償在生時殺生之債。
我不大喜歡往這邊走,那些刀山連我看得都瑟瑟發抖,可奈何我算是專司刀山地獄的,遂同另一位司官抱怨,那蹄子沖我挑了挑眉,說:「要不我跟你換?我要往油鍋地獄去呢。」
哎喲喲——不必了多謝了,您老慢走,點名完畢咱兩再找無常將軍喝酒怎麼樣?
同僚白了我一眼,沒理會我。我從司爺那裡領了簿子,撈起墨盒和毛筆,往刀山地獄去了。
刀山地獄我是巡察開的,裡面那麼多陰魂,魚龍混雜的,我一個都不認得,如往時那般點了名,核對過了之後,令鬼卒陰差拉著那一批有幸走出刀山地獄的鬼魂。按規矩,要帶他們走過二十四司程序,確認已還清生世債,才會被我們巡察司帶到奈何橋,喝孟婆湯,跳輪迴道。
往日能投胎的鬼魂一般都不會拒絕,孟婆湯送到嘴邊了,喝下去就投胎去了。地府刑罰重,罪孽深重者一般熬的過去的,也許不用孟婆湯就已經被折磨的連自己生前姓甚名誰的都忘了,還能拒絕入輪迴?
但也有極個別的例外——那些例外,不是成了厲鬼就是死守奈何忘川,前者一般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後者一般是他死守之後執念太深,不能投胎,遂將自己沉入忘川河底,待個千百年徹底磨了棱角再入輪迴。
此批裡也有一兩個這樣的執著鬼魂,我見怪不怪——閻羅都判你釋放可以去投胎了,你要不要那是你的事,只要不成厲鬼為害六界,咱們之間也沒有啥可聯繫的了。
送這批投胎的到奈何橋時見了孟婆正打過招呼,眼神不小心往旁邊一錯——我的城隍爺!這鬼怎麼還在?
我看到的那個鬼比我來的要早,聽前輩說他也是死了有一段歲月了,也算是方才我說的那種執著不投胎者,不同的是此鬼魂伶牙俐齒,別人家執著守在奈何橋頭那是靜靜死守,他倒好,直接跟孟婆聊上了天,平日也幫著孟婆分個湯什麼的,儼然成了孟婆的小跟班。
他見了我也似乎認得出我似的跟我問好,他生前也許是生的好看的,至於死後也沒太落魄,彎彎一雙桃花眸上人見喜——可他死得悲慘,半張臉帶著血,手臂上胸口上的血洞似的傷口還在,猙獰駭人。
我見到他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也就任由自己木著一張臉問他:「這都第幾年了?你怎麼還沒投胎?」
地府日子過得和人世不同,俗語說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再要說就是陽間一天陰間一年。
我若沒記錯:這個鬼魂往這裡至少待了有人世間的八九年了,怎麼還能受得住而不去投胎算了?他究竟在等什麼?
這兩個問題我問了他無數遍,算上平日公休的日子,我還沒問得煩也是我的能耐了。
那古怪的鬼魂曾跟我說,他要等一個人。
我知道他等什麼人——他時不時求我或者求孟婆或者求各路司官帶他去孽鏡台前觀人世百態時不就常看著那兩個人嘛。
我之前有次勸他,借閱了來錄司和陰陽司的生死簿,跟他說:「你看的那個叫喻白的白衣男人你是等不了了,你兒子你更等不了,他們都且活呢!所以你別等,趕緊地麻溜地投胎去吧。」
他看著我只是笑,彬彬有禮地謝我告訴他那兩個都長命。
我驀然生出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後來也就隨他去了。
這人啊叫不醒裝睡的,這鬼啊勸不動執著的。他樂意等便安分守己地等著,橫豎鬼魂對於人世的所謂執著我是不能理解。
我幾乎是見他一回就問他一回怎麼還沒投胎,他就在孟婆邊上,那個慈祥年邁的女神總是不吭聲看著我們說話,這回我又問了輪迴之事,孟婆卻說話了:「司官放心,他快要入輪迴了,以後老身也少了個說話的了。」
「大人您瞅瞅這奈何橋前那麼多鬼魂,隨便一個就能說話……」我習慣性打趣了一句,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瞪眼看向那鬼魂:「你想通啦?終於肯入輪迴了?」
他有些悽楚地笑著回了我一句:「不錯,司官。我的確快要入輪迴了。」
「哦……」我也不知現在的心情是欣慰還是惆帳,喜的是他終於入了輪回道,憂的是似乎一直以來看著他也算熟絡了起來,現在走了一個認識的,心中難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快。
「定了日子了嗎?」我問道。
「還得再等一等,」孟婆波瀾不驚地替他答道,舉著湯勺說著,「也不知道另一個在刀山地獄領了多久的刑罰。」
「哦…所以你是等到那個人了?」我在腦中回憶起前些時候與來錄司和見錄司交接的工作中,名單裡似乎是有一個白衣男子入了陰曹,死相也不是一般的淒慘,因死時尸骨無存,三魂七魄險些沒法聚攏。
據來錄司所言,這人死相可跟我眼前這鬼魂是一個路數,百年碰到就那麼幾回。
我聽了還一直笑,說:「這年頭都喜歡尸骨無存,就為了給我們添氣惱。」
來錄司的司官長歎一聲,把巡察錄名單還給我道:「也罷,有情飲水飽嘛,死法都要殊途同歸,咱們作陰差的也拿生人沒轍。」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來錄司司官的話,現在似乎摸著點門道了。
此時孟婆對我說:「司官接下來若是無事,可否帶這個孩子去監獄司或是刑法司看看?看那個孩子領了多久刑罰,又還剩多少年。」
「這幾天剛送一批投胎的在您這兒,回去還要交相應的公文。恐怕得等明天。」我看向那鬼魂。
那鬼魂也乖巧,點點頭笑道:「有勞司官了。」他是笑著,卻感覺不到他有什麼開心的情緒。
第二日晚些時候,我如約到孟婆的湯棚將他領了走。那時孟婆不巧正忙著分湯,直指著我鼻子說我是趁火打劫,連個幫手都不給她留著。
我能說什麼?我也很委屈。
那鬼魂等的人名叫喻白,來錄司記載是戰死,自己一招劍式把自己的身體焚燒殆盡。一個事到司的司官翻著近年到地府報到的名冊走過,看我們兩往監獄司去,還問那鬼魂:「上年你不是才求了恩典去接他麼?現在他應該還沒被罰完吧。」
我此時此刻舌頭好像被拔舌地獄的鬼卒拔走了,半晌只憋出來一句話:「你還求過恩典去接他?這能耐大了——你什麼時候會算人家死期的?」
「我怎麼可能會算?」那鬼魂微微咧嘴笑笑,「就是當初我在孽鏡台前時,司官您勸我時不小心說漏了嘴。」
「當初你在孽鏡台……」我心中咯噔一下,「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早就知道自己要等這麼久麼?」
「我知道的,」那鬼魂老實點點頭,「也奇怪,我知道了日子,這等待也變得沒那麼折磨人。」他說完又搖搖頭,「這麼說法造孽了……他不應該只活這麼些歲月。」
「放屁!他都比你多活了至少十年!」我不可置信地叫嚷起來,「陽間十年啊——陽間一天陰間一年,你自己算算你得等多久吧。」
「那哪裡有盼著人死的呀?」那鬼魂哭笑不得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道:「你們鬼魂所謂的執著當真令人費解,死纏爛打在這裡等著,又盼著人家多幾年活路——有你們這樣矛盾的麼?」
「其實也並不矛盾,」那鬼魂咧嘴笑笑,口中又開始湧出鮮血,「他有命就多活些日子,我也樂意慢慢等著他。」
他說的歪理邪說我一個字沒聽懂,也不便跟他理論,監獄司就在眼前,咱們的目的地到了。
監獄司的司官查過名錄,證那個叫喻白的鬼魂被打入刀山地獄,他們司連同賞善司,罰惡司,察過司,功曹司和功過司一齊查了一段日子,將喻白和其他一些可以以善功彌補殺債的例子做成文書交於了酆都冥主等。冥主敲錘,衡量這些鬼魂生前身後事,近期應該會有被放出來。
「我的城隍爺……」我聽那監獄司的司官嘆了一句,說著什麼——「這年頭江湖若是少死幾個人,咱們也不必這麼日夜兼程地生怕錯判了善魂。」
我也跟著歎了口氣,「是是是,我明白,加班加點的痛苦……」又問了一遍確定:「那個喻白是在提前釋放的名單上麼?我最近接到的刀山地獄名單都沒有他。」
監獄司的司官也不出奇,道:「應該已經到了你們司爺手上了,你等等可能就接到了。」他轉眸看向我身邊的鬼魂,青白的臉上掩不住的疲憊,卻還是笑道:「行了,你等了這麼些年還算清醒,最後還有收穫——來之不易啊。我司職冥府多年,凡間什麼至死不渝的話本早沒看了,你這一出倒叫我看了個痛快還快要得了個愉快的結局。」
那鬼魂笑著沖那司官行了一禮,問:「司官大人,他還剩多少年刑期?」
監獄司的司官和我一起看了眼他,監獄司司官說:「即便是可以補善功早投胎,他畢竟手上有殺債,和你一般也得在地府再受兩年刀山刑。」
那鬼魂呼出一口氣似地鬆下肩膀:「有沒有可能……司官大人,有沒有可能……我願意替他受完這兩年刑罰,而讓他即時好生投胎去。」
我看傻子似地看著他:「你瘋了嗎?」
監獄司的司官也愣了愣,說:「你早就受過刑罰了,況且在陰曹眾生皆苦,沒有代人受過之理。」
那鬼魂斂起了一絲笑容,清亮的眸子眨了眨,又問:「那我折我下世的壽,來替他受過如何?」
「你真是——下世的壽,你連你下世做什麼都不知道就要折你自己壽?」我瞪著眼珠子看著他,看不穿那具靈體裡究竟還藏著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那我下世要折多少壽才可替他受過呢?」他轉頭問我。
「你……!」我發現我被他帶溝裡了。
倒是監獄司的司官清醒,告訴他:「陰曹地府最講求公平,你的罪過是你認罰,多一分也不會罰你;他的罪過是他認罰,少一分也不會叫他囫圇個地走出來。如果都能代人受過,壞了公平,那要地府有甚用?」
我也忙跟著說:「你也是有毛病,刀山地獄好受的?你在地府受刑受上癮了還是怎麼的?」
那鬼魂低下頭來不說話,我和那個司官都警惕地看著他。
半晌後他抬起頭,歎了口氣放棄了:「罷了,是我一下心焦,思慮不周。那能否勞駕兩位司官大人得空得閒去給他遞個口信,說我在奈何橋等他?」
我和監獄司的司官都長舒一氣,連連答應。
回去時,那鬼魂問起說為何當他說要代人受過時我們都那麼如臨大敵的樣子:「是怕我不管不顧搶名冊麼?」他半開玩笑似地問。
「你要是只搶名冊倒還行,陰曹的名冊魂魄是毀不掉也修改不了什麼。」我看了下地府永遠黑沉沉的天,唉了一聲繼續說:「最怕就是你扭身衝進去搶魂魄跳輪迴臺。上回就有一個,好說歹說不明事理,一下沒看住鑽了牛角尖做了厲鬼,硬闖進去了血池地獄撈他的意中人再衝去奈何橋要跳輪回道,翻了酆都半邊天。雖然事後有驚無險,但是二十四司那次要交於保存的案件記錄可是忙上加忙要了鬼的命。」
「原來是如此……」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沖我笑說:「大人且安心便是,我不會去劫獄的。他該領多少罰,我也等他。」
「你倒是意外地很快就想開了啊,」我有些佩服地看著他,帶著點小八卦的意思:「那個喻白……那個…他不會……其實不是你心上人吧?看你這麼快就冷靜下來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不是他死前慘白的一張臉,他兩頰上應該有了紅暈吧。
「大人見笑,他是我的摯友。」他輕笑著說,「我與他從小一處長大,他的性子我也算略摸得清。今日若是我真為他頂罪了,只怕他不惱我,我也會惱自己——死後還要糟踐一把他的氣節。」
我看著他難得的不好意思,又說了這麼些話,可不是欲蓋彌彰麼?我哈哈大笑:「你可別跟我打馬虎眼,我都瞧出來了。我巡察陰陽兩界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剛才急於頂罪的模樣我可是見過很多大同小異的例子。說吧——」我做出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神態,「他是你心愛之人是不是呀?你說吧,你以為我堂堂一巡察司司官小見多怪嗎?」
「……哪有這麼多情情愛愛的話呢?」他被我說的暈了,嘴角略帶羞澀和無奈的笑還沒淡去。他生前應是生的極俊俏,可惜我忘了他死時因什麼事情搞得像現在這個淒慘樣子。
他想了想,繼續說:「可如果硬是要說愛,我便說我愛他,如愛著塵世的月亮吧。」
「愛人與愛月亮?什麼意思?」我不解地看著他。
「那便是......」他似乎也是靈光一閃胡謅出來的,沒想到我還追問,想了想,站定了才回答說:「便是我傾心於他,卻不必叫他為我私有。大人見過明月何曾單屬於一個人了?連月光都是普度眾生的。」
他這麼一解釋我更加不解了——愛人者不應該期待長相廝守永世不分離麼?合著這些年我在巡察司看到的都是假象不成?
我敲了敲自己腦袋,勉強問道:「可是以前不是還有個故事……叫什麼……天狗食月?那狗不就能把月亮據為己有了麼?」
「大人啊,我為何要做狗呢?」他哭笑不得。
我一想好像也是,輕輕打了自己兩個嘴巴。
他輕笑了一聲,似是喃喃自語道:「此心給了他,這便就夠了。至於人家如何對待,也是人家的事了。」
「你不求點回應麼?」我問他。
「求什麼呀,難道人家非得給你一份同等感情不成?屆時到了城隍爺面前,就該被批貪念過盛了不是嗎?」他擺擺手笑道。
他率先走前兩步,回過神一般扭頭對我笑道:「那我先回去幫孟婆大人了,既然喻白他到了刀山地獄,但請大人除了遞口信再幫我個忙可好?」
我將頭一歪:「我可不會幫你轉述剛才的長篇大論,我只幫你傳口信。」
他被逗樂了,道:「大人說笑了,我只是想大人來往於陰陽兩界,在幫我帶個口信到他那兒之前,可否夾帶上一根冰糖葫蘆呢?」
我皺眉看著他,他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
「冰糖葫蘆?」這回輪到我失笑出聲,「你這是打什麼啞謎?」
「就求大人幫個忙吧。」他也不多解釋,只是恭恭敬敬地給我行了個大禮。
我無可奈何,唯有應下。看著他逐漸飄遠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只覺得那單薄的背影孤單得不成形兒,似乎有幾座無形的大山曾壓在他的肩上,將他的肉身連同三魂七魄一併壓垮了。
罷了罷了,他不過是眾多魂魄中的一個,遲早是要投胎的——尤其現在他還等到了一直想等的人。
只是這糖葫蘆——我若有所思地回到巡察司,看一看日程安排哪一天能去陽間買糖葫蘆——我實在想不出來兩個大老爺們跟糖葫蘆有什麼過不去的。
等等......我的城隍爺啊——最近酆都查收人間零嘴查的嚴嗎?
FIN